銀行“筆桿子”、金融圈“第一書記”蔣超良的宦海沉浮

 

　　2月13日，蔣超良被免職湖北省委書記，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疫情新增人數的箭頭開始向下了。

　　要參君

　　1957年8月出生于洞庭湖畔，17歲中斷學業(yè)，成為一名工人。

　　1978年恢復高考后，考入湖南財經學院，得以改變命運。

　　大學畢業(yè)后，進入中國農業(yè)銀行，其出色能力獲得戴相龍賞識。曾任交通銀行、國發(fā)行、農業(yè)銀行董事長，官從吉林省長、湖北省委書記等，是銀行系統(tǒng)走出來的少有的封疆大吏。

　　其命運隨著一場席卷全國的疫情突至，而發(fā)生改變。

　　救火者

　　事情要從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說起。

　　在索羅斯的攻勢下，廣東的非銀行金融機構出現了千億人民幣缺口。當時中國最大的“對外窗口”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面臨破產。 年僅40歲的蔣超良臨危受命，作為“救火隊員”空降廣東，擔任廣東省地方中小金融機構和農金會金融風險處置工作協(xié)調小組副組長。這個小組的組長是王岐山。

　　此前一年，他被央行行長戴相龍相中，從農行國際業(yè)務部總經理的位置上提拔至央行，出任銀行司副司長。

　　廣東國投的破產案是中國首例非銀行金融機構破產案，此案沒有先例，也沒有可參照的處置方式。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引起金融危機的連鎖反應。

　　蔣超良重任在肩，臨機決斷，最終撲滅了這場金融大火。這場“救火”經歷為他贏得了信任和好評。

　　三年后，他升任為了人民銀行行長助理。至此，他已在銀行系統(tǒng)任職近20年。

　　蔣超良出生在湖南汩羅江畔。1974年，17歲的蔣超良輟學進入岳陽工藝美術品廠，成為一名普通操作工。1978年恢復高考后，他第一個報名，高考及第，進入湖南財經學院（后并入湖南大學）學習。和他一起入學的，還有前證監(jiān)會主席肖鋼。 1981年，大學畢業(yè)的蔣超良進入中國農業(yè)銀行總行。第一份工作是總行計劃部普通員工。從這里開始，他的運途順利。

　　三年后，他晉升為貨幣流通處副處長，爾后一直升至綜合計劃部主任助理。他出色的工作能力，贏得了時任農行副行長的戴相龍賞識。

　　八年之后，蔣超良從農行總行調至青島分行，任嶗山區(qū)辦事處副主任。在銀行系統(tǒng)，外派任職往往是上升的前奏。蔣超良把握住了機會，工作十分努力。很快，他升任青島分行副行長。

　　不久，農行又將他調回北京，一路升至國際業(yè)務部總經理。在農行的十五年，蔣超良變成了一位金融專家。這種資歷和身份，在新的經濟發(fā)展時代讓他獲得更多來自高層的關注和器重。

　　2002年，蔣超良首出銀行系統(tǒng)，進入行政官員行列，任湖北省主管金融的副省長。剛到職，一道難題擺在了他面前——當時湖北省中小企業(yè)融資難，無米下鍋。

　　恰好，銀行的資歷和經驗，給了他這方面的膽識和才華。他從上而下謹慎梳理金融體系，主導了大型股份制商業(yè)銀行的改制，以此全力支撐中小金融機構業(yè)務再貸款。

　　當時有領導和同事評價，蔣超良“能夠化繁為簡，直指目標，執(zhí)行堅決，落實到位，是十分有經驗的金融專家�！�

　　在湖北任職兩年，蔣超良又獲得了新的機遇——出任交通銀行董事長。此時，交通銀行正處在股份制改革的關鍵節(jié)點。交行當時的股權結構十分復雜，境外戰(zhàn)投摸不到頭腦，潛在投資商匯豐控股一度甚至打了退堂鼓。

　　蔣超良用一頓飯的功夫，說服了匯豐控股的CEO。合作繼續(xù)。匯豐以每股1.86元入股交行，以144.6億元人民幣獲得交通銀行19.9%股份，接近中國對銀行業(yè)外資持股的上限——單一外資持股不超過20%。蔣超良再次完成了“救火”任務，為銀行業(yè)探索出了一條被稱為“重組、引資、上市”的股改模式。

　　當時有人評價他“有些霸道，甚至急脾氣。”也有人說，他“從不拖沓，認準的事敢做敢為，尤其是在人事調整上，當斷則斷。”

　　主導交行股改成功后，2008年，蔣超良又一次臨危受命，參與主持國開行的股份制改革。

　　接連的“救火”，蔣超良自己的感受是“苦中作樂”。有媒體采訪他后寫道：蔣超良會把壓力和痛楚埋在心底，對外則以霸氣示人，嘴角上翹，不茍言笑。

　　金融行業(yè)的業(yè)績和才華，無疑使蔣超良仕途暢通。2014年，他被任命為吉林省委副書記，副省長、代理省長，后當選為省長。

　　兩年后，他調任湖北省委書記。誰能想到，這成了仕途的“滑鐵盧”。蔣超良愛讀書，也能寫文章。在交行時，他就是“交行第一筆桿子”，其負責文字工作的下屬，往往自嘆弗如。

　　但沒想到的是，2020年初，這位“筆桿子”書記，在疫情防控期間受到爭議，直至免職。

　　2019年底，湖北武漢新冠肺炎爆發(fā)。此后，省市政府的遲緩應對引發(fā)外界質疑和社會的強烈不滿。蔣超良處在漩渦中心。

　　1月24日，《湖北日報》記者張歐亞在微博公開呼吁：武漢必須當機立斷換帥。

　　2月13日，武漢市委書記換人，身為湖北省委書記的蔣超良也被免職。被免職前，湖北人甚至在網上開玩笑說，要去隔壁河南“借省長”，以有效應對疫情。

　　強項與短板

　　蔣超良真的能力不行嗎？2019年底，《湖北日報》報道了過去一年湖北經濟發(fā)展的數據業(yè)績。數據顯示，2019年前三季度，湖北省GDP增速達到了7.8%，高于全國6.2%的水平，位居全國第七。對于中部省份湖北來說，這是一份優(yōu)秀的答卷。

　　作為金融專業(yè)出身的省委書記，蔣超良的強項其實就是發(fā)展經濟。蔣超良任吉林省長時。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個「救火」職位。

　　他剛調任吉林副省長、代理省長時，整個東北經濟正在持續(xù)下滑，吉林省2015年的GDP增速為6.5%，在中國31個省區(qū)市中排在倒數第四位。僅僅一年后，在蔣超良主政下，吉林經濟頗有起色。

　　2016年前三季，吉林GDP增速提升至6.9%，高于當期全國平均增速0.2個百分點。這是自2014年一季度以來，吉林省GDP增速首次超過全國平均水平。

　　由此可見，蔣書記是有能力的。但這種能力只能是某一個方面，決不可能是全能的。顯然，蔣書記抓經濟可以，這是他的強項；但面對自然災害，則可能是門外漢。這就是他的短板。

　　若不是這場新冠肺炎災害，蔣超良發(fā)展經濟的成功軌跡，完全有可能在湖北延續(xù)。但是，在人命關天的疫情面前，必須要先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才談得上發(fā)展經濟，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不但打破了蔣超良的湖北經濟騰飛夢，也成了他仕途的“拐點”。

　　這不免會讓人想起十七年前“非典”時期的北京市長孟學農。

　　2003年1月，孟學農當選北京市市長。僅僅三個月后，因處置“非典”疫情不力，孟學農請辭市長。 六年后，搜狐博客主編趙牧偶遇孟學農，便與他談起“非典”往事。孟學農說，北京有很多著名醫(yī)院，但并不都歸北京市政府管轄。在當時，北京市只能如實匯報自己管轄范圍內所能掌握的數字。我不明白當時記者們?yōu)槭裁凑f我“瞞報”。

　　趙牧又問：你想過要為自己辯解嗎？

　　孟學農沉思片刻，引用《增廣賢文》里的一句話作答：“狹路相逢宜回身，往來都是暫時人�！�

　　對人民要誠實

　　易中天教授在他的推文《武漢鉚起，馬屁精滾開》里寫道：馬屁精是土特產。每到國難當頭，他們就會不甘寂寞地跳出來舞文弄墨，標準動作則有兩個：一是把喪事辦成喜事，二是吹捧領導。比方說：縱做鬼，也幸福。比方說：含淚勸災民。比方說：感謝你，冠狀君。再就是：書記和縣長眼里的血絲織成了迎春的花卉。

　　自然，在蔣超良書記的身邊，也不缺馬屁精，更不缺智囊和謀士。蔣書記對經濟很專業(yè)，但對疫情卻是門外漢。

　　在疫情肆虐這樣的關鍵時刻，智囊和謀士怎么都出不了好點子呢？難道他們真的只能拍馬屁，卻不能獻良策嗎？微博大V胡錫進這樣說的：  蔣超良黯然離職，留下很多思考。

　　他們能夠走到這么重要的職位，一定很有本事，也曾經有過很多成績。但今天的湖北，出現這樣的局面確實不應該，主要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最后留給公眾的印象是嚴重的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以及對出了嚴重問題的責任怯于擔當，缺少勇氣向湖北和武漢人民以及全國公眾做一個鄭重道歉，深深鞠一個愧疚的躬。我真的很為他們遺憾。

　　他們的真實苦衷和內心感受不清楚，但從輿論的視角看，他們在離職前有各種與公眾溝通的渠道和機會，他們本可以與公眾進行更加坦誠深入的交流，坦率承認自己工作中的失誤和不足，把過失的責任主動承擔起來。如果有七分責任，他們應該主動承擔九分，那會給他們贏得理解甚至一定諒解。

　　但他們沒那樣做，給人的印象是，他們只想承擔公眾眼里屬于他們責任的一小部分，甚至似乎更愿意公眾把湖北和武漢發(fā)生的事情完全歸于“天災”，更多注意他們領導干部群眾在抗疫斗爭中的積極表現。有可能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但至少很多公眾對他們是這樣看的。

　　這是非常糟糕的。作為一名黨員和媒體人，每一名黨員干部都應當有擔當精神，工作出了嚴重問題，應當主動向公眾承認錯誤，表達歉意，這是黨員干部在發(fā)生重大履職失誤時應有的態(tài)度。那是人們所推崇的高風亮節(jié)的最基本的門檻。輿論最不愿意看到某個官員在犯了錯時不敢擔當，顧左右而言他。那樣對官員自己的形象是傷害，對政府的公信力也會造成損失。

　　官員主動承擔責任只會受到公眾的更多體諒和尊重。無論能力如何，做的工作如何，效果如何，但勇于擔責更多體現了為官和為人的自尊。

　　希望我們的干部制度中有鼓勵官員勇于承認錯誤的道德砝碼。干部勇于擔責對出現重大事件時維護輿論的健康有著不可取代的意義。

　　（胡錫進）

　　胡錫進上述言論，其實談不上是“高論”，只是常識而已。所以從蔣書記此次遭遇“滑鐵盧”得出的經驗教訓是，領導干部至少還得修練三門功夫：

　　一是善于調動和發(fā)揮身邊智囊和謀士的能力�！澳悴皇且粋�人在戰(zhàn)斗�！痹儆胁湃A的官也不是超人，不是全才，不可能樣樣精通，面對經濟危機的蔣書記，或許能夠成功“救火”，但面對自然災害，就不一定行了，所以發(fā)揮團隊作用，是當好主官的關健因素。

　　二是要放下架子，要向人民群眾學習，要實事求是，惟實不惟上，有了錯誤和失誤，要敢于承認，不要摭摭掩掩，文過飾非。

　　三是不要搞一言堂，要讓人說話。要始終牢記毛主席的箴言：讓人講話，天不會塌下來，自己也不會垮臺。不讓人講話呢？那就難免有一天要垮臺。

　　2月13日，蔣超良被免職湖北省委書記，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疫情新增人數的箭頭開始向下了。

　　蔣超良履歷：

　　蔣超良，男，漢族，1957年8月出生，湖南汨羅人，研究生學歷，經濟學碩士，高級經濟師，1974年12月參加工作。

　　1974.12—1978.08，湖南省岳陽地區(qū)工藝美術廠工人

　　1978.08—1981.08，湖南財經學院財政系財政專業(yè)學習

　　1981.08—1995.02，中國農業(yè)銀行計劃部科員、副主任科員、副處長、處長、主任助理、副主任、主任

　　1995.02—1996.04，中國農業(yè)銀行國際業(yè)務部總經理

　　1996.04—1997.03，中國人民銀行銀行司副司長（1993.09—1996.07，西南財經大學金融系貨幣銀行學專業(yè)在職研究生學習，獲經濟學碩士學位）

　　1997.03—1998.11，中國人民銀行深圳特區(qū)分行行長、黨組書記（正司長級）

　　1998.11—2000.06，中國人民銀行廣州分行行長、黨委書記

　　2000.06—2002.09，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助理、黨委委員兼辦公廳主任、黨委辦公室主任、工會工作委員會主任

　　2002.09—2004.05，湖北省政府副省長、黨組成員

　　2004.05—2008.09，交通銀行董事長、黨委書記（其間：2008.05—2008.07，參加中央黨校省部級干部進修班學習）

　　2008.09—2011.11，國家開發(fā)銀行副董事長、行長、黨委副書記

　　2011.11—2014.08，中國農業(yè)銀行董事長、黨委書記（其間：2013.10—2013.12，參加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討班學習）

　　2014.08—2014.09，吉林省委副書記，省政府省長候選人

　　2014.09—2014.10，吉林省委副書記，省政府副省長、代理省長、黨組書記

　　2014.10—2016.10，吉林省委副書記，省政府省長、黨組書記

　　2016.10—2016.11，湖北省委書記

　　2016.11—2017.01，湖北省委書記，省軍區(qū)黨委第一書記

　　2017.01—2020.02，湖北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省軍區(qū)黨委第一書記

　　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委員， 曾任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中國銀行業(yè)協(xié)會會長、中國支付清算協(xié)會會長，黨的十九大代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湖北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2018年1月29日，湖北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選舉蔣超良為省人大常委會主任。

　　2020年2月，中共中央決定：應勇同志任湖北省委委員、常委、書記，蔣超良同志不再擔任湖北省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

　　來源：行長男朋友綜合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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